无名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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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塞】六尺之上

依旧是奥雷里亚诺(梅梅儿子)x何塞.阿尔卡蒂奥(小教皇)

 

好久不见 我来交党费了X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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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雷里亚诺究竟想说什么呢?在那散发玫瑰香气的泡沫消散之前,或者更早一些?

 

他寻觅着那句话,于自己的深海之中窥伺着它,拨开缠身的水草渴求它。不,不是这里。羊皮卷在风中四散纷飞,向他揭示最为古奥的真理。我的孩子,你在寻找这个吗?不,不。他的语声在飓风中破碎。他向更深处跋涉,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往何方。带着靡丽玫瑰香气的咸涩海水涌入他的鼻腔,占领他的肺叶。一定有什么,一定有什么是被错误地遗忘了。那句话哽在舌根,与海水与血液的气息同等。他终于不甘地紧闭双眼,任由海水将自己覆灭。

 

水声翻腾。

 

热浪裹挟着玫瑰的柔香席卷而来,白色泡沫比他所有的纷乱梦境更为真实。他在失重感中恍惚出神,天边晚阳似火。世界在牛至与玫瑰散发的馨香中昏睡着,像个已到暮年却落得孤寡的老人在破败庭院中小憩。他仰面躺在覆满白色泡沫的水池中央,若此时有人从空中俯瞰这片黄昏中的墓地,定会将他看作一个镶在光滑鹅卵石表面的最后的人类标本。无边的孤寂感侵袭了他,但他多年来已学会与它共处,所以放任这种不讨人喜欢的痛觉向全身蔓延——他甚至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已经与孤独达成了某种协议。

 

这种错觉一直持续到他的手腕处被谁抓住,金属的质感抵上骨节,有轻微的痛感,但它成功制止了前一种神经冲动的传递。那只手的主人有一双玳瑁色的眼睛,奥雷里亚诺却下意识地认为那应当是深灰色,似二月加勒比的海潮。

 

“嗨,我以前从没想过会有人能将自己淹死在浴池里,”何塞.阿尔卡蒂奥松开了那带着沉重戒指的苍白手指,“看来我错了。”他摊了摊手,再次躺倒在水池中,激起巨大的水花。

 

“……我没打算溺死自己,至少现在没有。”奥雷里亚诺纠正了他。

 

“事实上,如果没有我,你现在已经在被送往家族墓地的路上了。”后者答道,仍是那熟悉的颇为自负的语气。“你最近走神的次数可当真有点多,这会让我担心某一天午饭时会从厨房的灰烬中找到你的尸体。你知道的,我不可能用自己的手碰那玩意,所以到时候可不会有人为你收尸。“

 

奥雷里亚诺沉默着,并没有继续这无关紧要絮语的兴致。不过他话里的某些东西的确在叩问着他的灵魂。玫瑰馨香萦绕他的鼻端,橘色的火球在熠着微光的细腻泡沫上翻腾。沉默像鸟巢,蕴藉着巢中的絮絮语声。

 

“在罗马时我每每怀念这里。每当我怀念一次,我便用残缺不堪的回忆在自己脑海中建构一个马孔多,每一个都比上一个更加美好。”何塞.阿尔卡蒂奥叹息一声,“可事实上当我回到这里才发现,我所怀念的一切都只存在于我的记忆中,世上无处可寻。什么都没了。”他低头把玩手指上的蛋白石戒指,将其摘下再戴上。那颗宝石糅合着与满池泡沫相似的玫瑰与乳白的颜色,在余晖中泛着旧忆的光泽。

 

“回忆从无归路。”奥雷里亚诺低声地说。这句话几乎是他无意识的复述,带着一股不祥的熟悉气息。何塞.阿尔卡蒂奥多少有点惊诧地看了他一眼,出色的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人说这句话时仿佛披上了旧日鬼魂的影子。

 

“是的,一点没错。”他轻声地回应道。他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可又蓦地闭口不言,像个卡住了零件的八音盒似地沉默了,合上双眼任由自己在水波中浮沉。奥雷里亚诺揣摩着他未说出口的话,感到无尽的疲倦。他知道那本不该是他所应当知晓的,它泛起的浓重黑色压得他喘不过气。夕阳在炽烧,不遗余力地散发出落幕前最后的绝望的光热。棕榈树的叶子萎蔫,玫瑰香气倦怠,世界在死寂中蒙上将要烧尽草木的灰红。他知道对方已无心再将这场冗长的对话继续下去。他本该同样缄口,可还是有些什么令他再次开口了。

 

“在世界最北端有两座岛屿,分别被命名为大小代奥米德岛①,它们的实际距离近到能从其中一座的边缘处隔着一道窄湾望见另一座。”奥雷里亚诺兀自说着,“可事实上相隔他们的并非距离,而是时间。他们之间是国际日期变更线。因此,一部分浪漫主义的诗人说,如果从大代奥米德岛前往小代奥米德岛,便能够回到过去。”

 

何塞.阿尔卡蒂奥有些惨淡地笑了一下,“荒谬。”他评价道。他的眼皮抬起,露出下面流转着夕阳色彩的玻璃球面。“不过你为什么会关注这个?你看起来并不是会在回忆中潜行的人。”

 

奥雷里亚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半身露出水面,凝视着后者。对方并未在看他,那双瞳孔此时正游离于自己构织的幻想之网中。不过也正因此奥雷里亚诺才敢这样直视他,像个死亡之海上回望生命岛的旅人。他透过那镜面般的虹膜,望见了望见了自己瘦削的身影与背后寡落的红色火球,于是他也笑了。“为什么呢?”他重复着这句话。寂静与黑夜一同簌簌包围了他,白色泡沫在夜风吹拂下一圈圈湮灭。在覆没一切的黑夜中玫瑰的气味却分毫未减,在他的胸腔中灼烧。

 

"我想你该去准备晚餐了。”阿尔卡蒂奥的声音拂过水面,像裹在琥珀中似的并不真切。

 

”我想也是。“奥雷里亚诺回复道。

 

并没有人动身。沉默如同死亡落在人间的阴影一般令人窒息,又随着冰冷的池水浇筑他的身体与灵魂。水波拍打在他的面颊上冷如海冰,在红蚁的吵闹声中他击碎了镜面,于细雨中再次苏醒。雨中马孔多的晨曦灰暗朦胧,镇上教堂的钟声如同远古的呼唤,成为这个混沌未开的最后遗存之地唯一的界碑。奥雷里亚诺于池水中站立,用僵冷的手脚攀附水池边缘。他向院落深处步去,当然,并不是去准备晚餐。他将去屋中更衣,随后折下一枝花园中盛开的野玫瑰。十分钟后那只雨中盛放的白色玫瑰将出现在家族墓地,于一座新坟上滴落露水。那正是一个拥有着玳瑁色眼睛的年轻人的六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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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小代奥米德岛,在阿拉斯加和西伯利亚楚科奇半岛之间,白令海峡中间,位于65°45′15″N 168°55′15″W,属美国的领土。与西边俄罗斯所属的大代奥米德岛,距离不到4公里(2.4英里)。相隔国际日期变更线。

 


 

上一篇由于很长时间没回lof有几条评论没回 时间太长也不好意思一条条回复了 我都看过啦 没想到奥塞还是有人磕的XD

 
写这篇的时候全程单曲循环Billie Eilish的《Six Feet Under》这个氛围真的很搭啊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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